偷光

作者:似鸣 上传时间:2019年10月18日

原著:封印者

*红心女王四转

*架空世界观



0.


“今夜,我将偷走你们最重要的东西。”


“——红心女王。”



1.


“你还是不肯放弃吗,李瑟钰特警?”


李瑟钰在女怪盗身后追着,事件的发展已经如野马脱缰,离开了她所能控制的范围。


今夜,首尔的市中心要召开一场盛大的会议,各位重要人物出席,重担便落在了新成立的特警队身上,会议过后,将会有一场晚会,来庆祝灾后重建的新首尔,瑟钰一行新任特警任务就在此,维护晚会秩序。


作为队长,这是她职业生涯中的第一个重大任务,接到怪盗的予告状之后,她便安排小队成员连夜部署到了会场周围,新成立的小队黑羊是超能力者组成的小队,不可能出错。


这个怪盗……很难对付。


当时,她这么想着,独自一人登上了会议室大厅的后台,随后,她就失去了意识,当再次醒来时,已经落入了这个怪盗的手里。怪盗切断了她与小队的一切联络方式,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。


李瑟钰还戴着抑制超能的手铐,那是女怪盗恶意为她戴上的,为了防止她乱来。但特警队长的自尊心不允许她就此放弃,就算没有小队成员的帮助,她也要跟着这个女魔头,死追到底。


“能追到现在,你还不赖嘛。”


李瑟钰瘪了瘪嘴角,说真的,这位女怪盗踏着风一样奔跑的速度,对她而言还是有些吃力的,此时此刻,她感觉自己的鞋跟都要踏断了。李瑟钰懒得说话,与她斗气的功夫,不如多跑几步。


“不说话吗?小妹妹,你没力气了吧。”


“少挑拨我……!”


调整了一口气息,李瑟钰实在受不了她的聒噪和挑衅,她挣了挣手腕上的手铐,如果没有这幅抑制超能的手铐,她还不至于这般糗相,虽然大声反驳过了,但她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脚步渐慢下来……对面踩着风,利用超能力轻松自在的怪盗,她不得不承认,自己实在不敌她。


这位署名红心女王的怪盗就是一颗威胁首尔市安全的钉子,一直扎根在正在重建的首尔市活动,她行动如风,没有任何的规律可寻,李瑟钰曾与小队成员讨论过,她将一张一张的现场照片摆在白板上,手指用力敲击每一处细节,却换来其下成员李世赫的一声小声嘀咕。


“……劫富济贫啊。”


这声嘀咕敲在李瑟钰的心窝里,她一时慌神,分不清正义属于自己,还是她。


她们正在攀爬会议大楼的玻璃楼梯,这个暴露在室外夜空下的楼梯是新项目,修得着实漂亮,远看像是一条闪着光的丝带攀在大楼上,踩上去像是走在了钻石上。女怪盗的面前是首尔市的全貌,万家灯火点亮了楼梯的扶手,迎面的晚风还掺着女怪盗身上香水的味道,瑟钰动了动鼻子,她狠狠的记住了这个味道,她不会放过她。


就在此时,女怪盗拢了一把长发,她回头冲着还在嗅味道的小特警吹了声口哨,年轻的特警便气急败坏的瞪了她一眼,二人默契的停下了脚步,女怪盗检查了一下高跟。


扶着膝盖用力呼了口气,瑟钰回味那个味道,其中有风,也有灰尘的味道,她还闻到了自己的汗味,瑟钰抹了把额头,她与女怪盗无言对视一眼,对方笑了笑,抬手指了指额头。


“你的额头亮晶晶的。”


“什么?”


“是星星吗?”


“不……”李瑟钰艰难的张了张嘴,是什么话卡在喉口,让她呼吸都困难:“不要拿我开玩笑!”


“我们已经离星星很近了哦,特警小姐。”


怪盗抱着双臂,她悠哉悠哉地向身后的楼梯扶手一靠,侧发吹上她的唇角,瑟钰顺着她抬了抬下颌的动作向天空看去,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离星星这么近,这些星体完全突破了夜空幕布的遮盖,顽强的钉在自己的位置上,透亮的样子如此美好,美好到过分。


“为什么来这里……?”瑟钰问。


“只会一味低头做事的人,可是看不到这样的景色的。”怪盗说。


“这是我这次行动目的,你有兴趣听一听吗,特警小姐?”



2.


“这里是……”


“会议大楼的屋顶。”


视野很开阔,瑟钰四处打量,这里的光线竟不算暗,任何角落都能够看得清楚,有摆放好的线路与道具,不知道是不是离星星较近的缘故。


女怪盗走到大厦边缘,她侧身,让出了一个位置,李瑟钰迟疑了一下,她谨慎的挪了几步,站在了那个空处稍远的位置。


“你看到了什么呢,特警小姐?”


“是……晚会入口。”李瑟钰皱了皱眉头:“和我们的特警部队……”


“看来会议已经结束了。”勾指卷弄着侧发,怪盗了然的点了点头。


“你不动手吗?”李瑟钰又向后撤了撤,她悄悄压低身形,只要将双手贴近地面,没有被抑制住的微弱超能也能带起地面上残留的石块与碎片,随时都可以决一死战。


“你所指的,重要的东西,到底是什么?”李瑟钰提了提音量。


吹了吹发尾,怪盗慢慢回过身,她有些无奈的摊了摊双手:“我说过,只会一味低头做事的人,会错失很多东西。”


“把背挺起来。”怪盗向瑟钰摆了摆手:“然后凑近一点。”


“再凑近一点。”


李瑟钰盯着女怪盗的嘴巴,张张合合说着什么。她感觉不到自己的表情,或许是紧皱着眉头的样子,可是女怪盗的身后,那篇广阔的空间里是一片光明的海,这是她从未感受过的氛围,竟会如此的神圣,她的表情快绷不住了。


自小,她只想做好自己的事,追求自己所认为的正义。去做保护人民的超能力特警,保护她所认为美好的东西,只要低头打量自己的双手,再用力握起来,她就会再次坚信自己的立场是正确的,可今时今日,再次打量双手的她,突然的发现,只是十指的力量,已经无法再说服他了。


这片广阔的光海,更加具有吸引力。


她紧皱的眉头在打颤,而致命的是,她看到了女怪盗嘴角扬起一个弧度,不带有半分的恶意。


或许她有自己要完成的事。


李瑟钰走了过去,靴底的沙粒滑向前,促使她前进。最后,二人并肩站在一起。


“首尔的夜景,真是让人心情愉悦。”女怪盗笑吟吟的评价道:“怎么样,亮吗?”


“……很明亮。”李瑟钰的双眸印出夜景的全貌,闪着光:“比我平时巡逻的街道还要亮。”


怪盗拍了拍瑟钰的肩,年轻的女特警没有躲闪,二人的距离好像在一瞬间拉近了不少。


“那此时此刻,你能看到没有闪着光的位置吗?”


顺着怪盗姐姐手指的指引,瑟钰的目光从众星闪耀的晚会会场移走,她努力看向那狭小的,黑暗的位置,那是没有倾向的黑暗,什么都看不清。


“那里是……?我看不清。”


“三个月前。”怪盗沉默了分秒,突然开口:“首尔市受到了次元兽的突袭,受到了重创。”


“而受到了威胁的不止是市中央的大厦,还有周遭的民众。”


“我知道……”瑟钰点了点头:“是我们疏导民众撤离的。”


“可是还有人没有撤走哦。”


“哎?”


宛如当头一棒,瑟钰一时间有些晕眩,她扶着脑袋再次确认,怪盗的确是那样说的。“还有人没有撤走”的意思,远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严重,如果有民众脱离了机构的关怀和安排,那么他们会有极大的可能,在这个战争的年代,无法生存下去。


“新首尔的重建还没有竣工,这栋大楼在这次晚会之后,还会关门继续检修。”女怪盗语气中的笑意正在慢慢被现实榨走:“是谁急于稳定人心,为自己邀功,而筹备了这次晚会?”


“导致了那些供电工人住在临时住所里,没有任何电力可用?”


瑟钰保持着那个俯身查看的动作,她的腰身很僵,只要有轻微的动作,就能听见什么东西脱落的声音。被一番话点醒之后,年轻的特警看清楚了,在大楼旁边的窄巷内,有几处帐篷,有几名工人凑在巷口的位置,他们看着晚会的开场,一动不动的融在黑暗中,看上去已经麻木了。


这些低廉的劳动力,出自于战争后那些无家可去的难民。人类还无法对次元兽的进攻采取有效的反攻,而战时社会中真正受罪的,是那些已经被忽略不计的难民与低廉劳动力。


“只有黑暗存在,才能看到光。”


李瑟钰挺起背,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完全的脱落了。回过脸,那名高挑的女怪盗的背影,被晚会场的光所打亮,如此看来,她的确不是怪盗,更像是一名与李瑟钰不同的战士。


女怪盗拿起一早就调试好的电路,她低头工作,手上很熟练。


“我明白了……”李瑟钰背对着那片光海:“又好像没有明白。”


“你所说的重要之物……?”


“没错。”怪盗回头,冲她笑笑。


“我要偷光。”



3.


伴随着呼吸,瑟钰在夜空下漂浮,一上一下,吸进呼出。


背后那片光海消失了,会场一片骚乱。尖叫声、警笛声、吼叫声、坍塌声,都随着李瑟钰此时的呼吸,忽近忽远。


光芒出现在了另一片位置,那片潜伏于城市中安静的黑骤然消失,有谁突然获得了太阳,有谁又手足无措的立在光海中,只有李瑟钰与女怪盗知道。


甩手扔下电路的连接处,女怪盗最终还是把予告状中的东西偷走了,谁都没能阻止她。


女人的像狐狸一样的眼睛与瑟钰对视,二人沉默了许久,李瑟钰突然一声喷笑,笑意中还有些许沮丧的哭腔,更多的是释然和理解。这名年轻的特警还只是个女孩,她的双亲在次元战争中牺牲,她这十几年的人生中,执着的东西或许有错,但这不怪她。


因为世界太复杂了。


女怪盗走向她,她很高,瑟钰只能到她的胸口,在这个时候,女怪盗像她的姐姐一般,张开双手,将瘦小却坚强的女孩搂入怀中。


她没有做错,她是保护人民的战士,因为自己,她的任务失败了,女怪盗全知道。


拍了拍这位妹妹的背,女怪盗将侧发掖在耳后,她拍了拍手套上的尘土,向李瑟钰伸出一只手。


“我本想,能与一名帅气的梦中情人共舞,但现在只有你了。”


“无论开心或是难过,我都不会停下跳舞。”


“与我共舞吧,我邀请你,特警小姐。”


李瑟钰看着那只手,她用力吸了口气,用手背擦了擦眼角,总被一个怪盗牵着鼻子走,真是太逊了,可是没办法,因为她有这个魅力。


第一次与女人共舞,或许也是一种新鲜的体验。如果我现在还在办公室值班,那这辈子都体会不到了。李瑟钰试着调侃自己,尽管她还是很难过。


将手交给怪盗,女人温柔的握过了她的五指,像是她的至亲,也像是她的朋友。


“你看过很多言情剧吧,瑟钰小姐?”


“你怎么知道……?!”


女怪盗的手覆在瑟钰的背上,她能使用巧妙的力量,让从未跳过交际舞的女特警知道应该转去哪里。会议大厦的楼下混乱一片,李瑟钰知道此时,她的小队成员正在紧急处理突发事件,而她正在与始作俑者共舞,甚至聊家常,真是太讽刺了。


“这就简单多了,”女怪盗的脚跟敲着楼板发出令人愉快的声音:“我调查过你们小队。”


“也在书店见过你。”


“那作为条件,也请告诉我你的名字。”即使任务失败了,李瑟钰还是咽不下这口气,看起任性的提出要求,但对她来说,似乎一点都不过分。


“'红心女王'一直都是你的自称,我们从来不知道你的真名。”


“无妨。”女怪盗顺着瑟钰的脚步,她们转到了月光的交点处,瑟钰看到了,姐姐笑得特别好看。


“我叫哈比。”怪盗说:“我很喜欢跳舞,喜欢自由的事物。”


“喜欢酒,也很喜欢风。”


“小心你家的酒,会被我偷走哦——”


瑟钰看着哈比的高跟鞋,她向上打量,仰起脸来,正巧碰上那双含满笑意的眼睛。


“你的同伴很快就要来搜查楼顶了,与你共舞结束后,我们就要告别了。”


“不在我予告状中的东西,我都会物归原主。”哈比拍了拍李瑟钰的头顶,她搂在瑟钰后背的手缓缓离开,从身后摸出一张卡牌,在瑟钰接下那张卡牌的瞬间,手上铐着的抑制器不知何时已经被解开。


“既然是命运的邂逅,让我们彼此留下相遇的证明吧。”


举起那张卡牌,李瑟钰看清了其上的图案,是红桃九。


她一时找不到可以与姐姐交换的信物,摸索完全身,只在口袋中翻出了一张租赁光碟的会员卡。


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相见,或许在今后,李瑟钰还是继续追查哈比,她们相处的时间,说不定还有很长。


再次抬起头,面前已经没有了怪盗,只有满天的星星。


还有风。


4.


“瑟钰到底去哪了呢……?”


尤莉与世赫换班,二人坐在路口简单的交谈。自从那件事情之后,队长的行踪就更神秘了。


“说不定是去调查怪盗的事情了吧。”李世赫在系鞋带,他晃了晃身子,打了个哈欠。


“最近又收到了怪盗的予告状……警部上下都很重视,我已经好久没睡饱了。”


“予告状,什么予告状?”


“和上次的内容一样啊。”换了只鞋,李世赫说:“今夜,我将偷走最重要的东西。”


“可是上次他到底偷了什么啊……?”尤莉疑惑不已。


“这个红心女王……”



5.


“这个红心女王……”


“欢迎您和苍鹰特工小队,沃尔夫冈特工!”


“别客气。”男人摆了摆手,他仔细打量手中的予告状,面前还有黑羊特警小队的几名后辈。


“谁让我们也丢了个孩子呢。”


“这个红心女王,到底是怪盗,还是人贩啊……?”白坐在沃尔夫冈身边,她的学生赛特前几日也在追查她的时候失踪了。


“只能说……”


沃尔夫冈摸了摸下巴,他将予告状放下。


“她所说的重要之物,肯定不简单,或许是人……”


“也或许是人心。”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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