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变成了她
原著:封印者
*赛特三转。
接连的暴雨,在城市的中央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洼。
从商场出来,赛特踌躇了一下,她贪恋地在大厅里驻足了分秒,这里的冷气好舒服,只要踏出面前的大门,外部潮热的气流就会粘在身上,很不愉快。
掂了掂手中的购物袋,赛特拎起来晃了晃,里面还有为白准备的冰激凌,傲娇娇说,如果不快点回去的话,这盒冰激凌就会无情的化掉。她可不想看到白捧着一盒化掉的甜点露出哭笑不得表情,这点潮热对一个合格的国王来说,还不算什么。
挤着人流一阵小跑,水洼旁的一片阴凉处,傲娇娇和开心心正在等着她。开心心身边有一只硕大的金毛,和开心心一样,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名为高兴与开心的分子,这两个家伙看对了眼,正面对着面傻笑。
傲娇娇招了招手,赛特踢着凉鞋跑了过去,这双凉鞋好像有些大了,不怎么跟脚。
水洼倒映着瓦蓝的天,还有被撕裂成片片的云,散发出湿土和草籽的气味,奇奇怪怪的,又十分狡猾,直钻鼻子,让人忍不住打喷嚏。水洼拥抱的是一个高大的女神像,女神举着一碗葡萄,在阳光下暴晒着,这个圆形的路口处,每天都有无数的人经过,他们顺着水洼的弧度,冷漠的周转在自己的轨迹上,灵魂也好、世界也好、次元兽也好、战争也好、生也好……死去也好,仿佛都已经没有关系了。
赛特动了动鼻子,她用力嗅着空气中的味道,跟着傲娇娇的身后,她领着大家去可以乘坐公交车的地方,开心心恋恋不舍的向大金毛挥了挥手,苍鹰城的孩子们开始返程。
“那个呢……”赛特对傲娇娇反应:“赛特的鞋子好像有点大……”
“怎么了?”傲娇娇回过脸,看了一眼赛特的脚丫:“不跟脚吗?”
“那我们走慢一点。”
“哎——赛特为什么要穿这双凉鞋出来呀?”开心心凑在赛特身边,打量这双凉鞋:“好奇怪的款式!”
“这是白为国王挑选的。”赛特一本正经的说:“我不想让她失望。”
“可是我记得在上周……爱丽丝已经和白老师说过了。”傲娇娇回忆着,她与开心心对视一下,开心心便像模像样的学起来。
“'这么大的鞋子,穿上是会摔跤的啊,特工!'”
“对对,就是这句!”
“'可是爱丽丝……我是第一次为小孩儿挑选凉鞋……'”
“没错,她是这么说的!”
“'特工!凉鞋当然与其他的鞋尺寸不一样啦!'”
“你居然全部都记得呢,索玛!”傲娇娇与开心心击了个掌,全然不顾还在迷茫状态的国王,踢拖着大了一号的凉鞋,伴着蝉音,打了个喷嚏。
“白老师为什么要为赛特挑选凉鞋呢?”开心心问。
“白说,”赛特揉了揉鼻子:“因为我要升职了……”
“就是那个,精英特工测试吧?”傲娇娇摸着下巴:“白老师很重视的样子,所以给赛特买了礼物……”
“虽然完全不像样……咳。”
“但是哪里都不对劲吧,露娜?”开心心歪了歪头。
“赛特一点都不开心的样子。”
站牌旁有一个精致的小凉亭,人们可以坐在里面歇脚,傲娇娇将购物袋放在了座位上,为赛特空出了位置。可怜的国王坐在了小的可怜的位置上,将双脚从大凉鞋中解放了出来,这双脚丫在空中晃着,时不时拍一拍彼此。
赛特的确有些打不起精神。在这个闷热的初夏里,她的人生赢来了第三次重大的考核,这意味着苍鹰队即将进入全员精英特工时代,作为一个精英小队,也作为苍鹰守卫城的骄傲,每个人的眼里都闪着光,好像映亮了前方,也好像映亮了彼此。白看向自己,来自那双异瞳的目光,沉甸甸的压在了赛特的双手上,赛特捧着这份重量,她转头看向身后,空空如也。
的确,哪里都不对劲。
她的每次呼吸,好像都因为这个过早沸腾的夏天而变得不顺畅起来。凉鞋不合脚,她跑不了太快,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身后无声无息的唤着她,赛特要前进,因为同伴还在前面等着她,但她又无力前进,她被什么拉住了,力不从心。这个感觉很奇怪,她还不知道该怎么表达。
赛特抬起眼,开心心正蹲在面前,眼巴巴的看着她。
“你笑一笑。”开心心说。
“……”赛特咧了咧嘴。
“露娜……”开心心的表情很严肃:“情况太糟糕了。”
“她甚至不会笑了!”
“哎?!不会吧?!”
“哎?!”傲娇娇的反应好大,赛特也被吓到了。
开心心站起来,今天的她穿了一身背带热裤,短裤上有一个大的出奇的口袋,这个四次元般的口袋总能变出意想不到的东西,索玛掏了掏,摸出一个已经皱巴巴的布偶。她小心翼翼的抚平褶皱,套在手上。
“国王殿下——”开心心拔尖声音,晃动着手中的布偶:“有什么事情不开心吗?”
“可以告诉身为臣下的我哦!”
“啊……我……”赛特张了张嘴,她酝酿了好久,脚底板传来了一阵酸痛感,让她破了功。
“无事退朝吧……”她听到自己这样说道。
“让我猜猜。”开心心还在努力,她想看到这孩子的笑容,只要咧开嘴笑的话,好像谁都会忘记她悲伤的过去,她的经历。但如果失去了笑容,她又回到了那个地方,那个孤立无援的地方,谁都想要伸手拉她一把,但谁都做不到,抓不住:“国王殿下觉得饭菜不可口吗?”
“没有,很好吃!”赛特摇摇头,随后又补充道:“我想吃更多菠萝包,但是白不让我吃很多。”
“那……国王殿下是想到了什么让自己不开心的人了吗?”
那个手偶猛地贴近国王的鼻子,赛特往后退了退,她打量这个手偶。黑色的长发,用毛线做的,白色的纽扣缝成了眼睛,针脚很别扭。蜡笔涂成的红脸蛋有些掉色,看上去很难过。
“没有……”
“国王殿下要多想想开心的事哦,比如喜欢的人!”
远处,有一辆公交开来,在车辆不多的马路上,行驶得迅速。它撞碎了阳光,树的影子倾洒在上面,乘着风,呼啸着冲向赛特的位置。红发的小女孩晾着脚丫,呆坐在站牌下的座椅上,风扑向她,往事扑向她,影子的碎片扑向她,一切都在公交高速驶来的那一刻暴露了真实的形状,赛特在其中看到了什么,她的心脏突跳起来。
开心心转过身,公交稳稳的停在她的身后,再看向手中的布偶,缝合纽扣的线头失去了最后的力气,那颗纽扣摔在地上。
“哎呀,奇怪?”
“……坏掉了?”
只能将手偶放回口袋内,开心心拎起购物袋,她捡起那枚纽扣,要上车了,要回家了。
“赛特,要回去了哦。”傲娇娇拍了拍赛特,她掏出硬币。
“啊……”
“嗯?怎么了?”捏着那枚纽扣,开心心问她。
“安,安娜!”
“是安娜!!”
赛特焦急得喊起来,此时此刻,她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,没有开心心,没有那枚纽扣,也没有公交车。
“安娜!是安娜!!”
白有些牙疼。
那盒冰激凌还是化掉了,赛特有些着急,她赤着脚跑到了杰瑞的办公室,请求他将这盒冰激凌冻回原样。
白看着赛特烫红的脚底,有些心疼,她收掉了那双凉鞋,去找杰瑞,想为这孩子找点治疗外伤的药。
随后,白就捧着一盒冻得歪七扭八的冰激凌敲开了索玛房间的门,五分钟,苍鹰一分队就和白聚集在了一起,白还捧着那盒冰激凌,一勺一勺的往嘴里塞,眼角在泛红。
“疼就别吃了。”沃尔夫冈看不过眼,他好心提醒后辈,殊不知她一脸哭相并不是因为牙疼,而是另有它因。
白躲开了沃尔夫冈欲要拿走那盒冰激凌的手,看了这位男士一眼,他刚刚洗漱完,头发还没来得及吹干就被她硬拽到了这里,只能随手束在了一起,模样有些滑稽,一时没忍住,红着眼圈笑出了声。
再看看穿着睡衣贴着面膜的精致学生两位,估计是跟爱丽丝学的,正眼巴巴的看着白,大家都不容易,但都心甘情愿,这让白又有些感动。谁让她这个实习教官根本搞不懂自己的学生在想什么,她只能求助外援。
“是吗,精英特工考核。”沃尔夫冈看了一眼日期:“这么快就到了。”
“这孩子好像状态很不好。”白看着手中的勺子,勺柄映出她带着忧虑的脸:“像是有什么心结没打开。”
“我曾经跟她说过,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,赛特是个好孩子,我不想让她在精英特工考核时不在状态。”
“好像是这么回事……”露娜抱着膝盖,她与身边的索玛相视一下:“今天和她去购物时,赛特好像也心不在焉的样子,起初我以为是凉鞋不合脚导致的。”
“凉鞋实在太大了哦,老师,你到底是怎么买的啊?”
“这个嘛……”白颇有难为情的挠了挠侧颊:“我在想……这一年来她长身体了怎么办,未来如果继续长高了怎么办……不知不觉就买大了。”
“但是她的状态的确很糟糕啊。”索玛拿着针线,正在缝补手偶那颗掉落的纽扣:“在站牌等公交的时候,她好像喊了安娜的名字。”
“安娜?”
“嗯……”索玛摸了摸下巴,她将手偶戴在手上,晃了晃手腕:“我觉得好像不是偶然,仔细一看,这个手偶好像的确很像安娜。”
“没办法,我也很想念自己的安娜啊……”
“所以,她的心结是因为那个安娜吗?”沃尔夫冈合起怀里的杂志,他在露娜与索玛处也了解过这个存在,与其说是制造人造人时的一个失误,不如说弥补了孩子们的某些不足,如果是能让她们快速成长的东西,一定是具有不寻常意义的,沃尔夫冈感同身受,谁都经历过,因为失去某些重要的存在而快速成长的阶段。很痛苦,又很漫长。
“我完全不了解这个存在,如果是这个……”白的牙齿还在隐隐作痛,刺激着她的眼角阵阵发热:“我应该怎么弥补她……不,应该说我要怎么帮助她?”
“如果任何失去的痛苦都要她一个人来承担的话,对于一个孩子来说,太残忍了。她没有家人,安娜对她来说是自出生以来就无法替代的存在,而如今,她要长大了。”
“她要告别从前的自己了。”沃尔夫冈了然。
“这些不能成为让她止步不前的障碍。”白十分赞同:“她不善于表达这个,我来帮她疏解。”
“那倒不是什么难事!”索玛一拍大腿,她贴在露娜身边,两个姑娘挤在一起,倒是没有成年人那份沉重:“把这份难过转化成鼓励的力量就好了!”
“哎?话是这么说……”
“我有办法!”
“如果你所说的办法指的是那个破布团的话,我建议你去找专业的人士帮你端正态度。”沃尔夫冈点了点索玛手中简陋的布偶。
“专业人士,谁啊?”
“杰瑞。”沃尔夫冈一本正经的说,随后,他抬手遮了遮嘴角,掩饰扬起的嘴角。
“他肯定能行。”毕竟是苍鹰队最全能的管理特工。
“白老师!”索玛戳了戳白的侧肩,她欢喜雀跃的模样映在白的双眸中,有些说不出的滋味:“万恶的施耐德同意我这么做啦!”
“啊?!”
“那接下来,我们必须知道赛特心里的安娜是什么样子。”
“是呢。”露娜将下巴支在索玛的后肩上:“毕竟我们的安娜都是不同的……”
什么意思?我完全跟不上思路啊!白捏着勺子,迷茫得让开了位置,任由索玛将一张打印纸放在地毯中央。
“听爱丽丝的意思,赛特的安娜是最初的安娜,就是那个孩子。”索玛抓起笔,在纸上画了个雏形。
“那应该有我们各自的安娜身上的感觉。”露娜思考了片刻,她坐正身子,掰着手指回忆着。
“一开始,她总是吵着要跟我玩,即使我有很多任务。她会提醒我哪里有危险,那个傻瓜啊……只知道关心我一个人。”
“感觉差不多啦。”索玛画着纸面上的人物:“她只关心我,因为对她来说我是唯一的存在。”
“虽然她总是闷闷不乐的样子,但她最后教给了我很多,因为她,才有了完整的我。”
“真想告诉她,不要再自己一个人逞强啦,可她好像就是这样的存在。”抬手从身边的纸盒内摸出一只不同颜色的画笔,索玛歪了歪头,随后,她手一抬,指向坐在沙发上吹空调的沃尔夫冈。
“老师,该你了!”
“你在说什么?”沃尔夫冈抬了抬眼:“我没有安娜,我怎么知道?”
“不要紧,说说看嘛!”
“我觉得老师是很懂我们的!”露娜十万分的相信自己的老师,这个男人在她们的眼里是最可靠的存在,虽然不是有求必应的,但她们知道,只要是她们的诉求,沃尔夫冈都有认真的考虑过。
撩了一把刘海,沃尔夫冈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,他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,既然被拉来开茶话会,发表意见似乎也没什么不对的,况且,这关系到苍鹰的一个孩子……
“如果她是我的学生,一定比你们听话。”沃尔夫冈笑了笑:“不过一切都是我的空想罢了。”
“啊,对了!”索玛欣喜地在纸上添了几笔:“她应该会很乖呢!”
“最后,白老师!”
索玛将画纸举了起来,举在白的面前。这位年轻的教官,透过客厅白炽灯的光,看到了纸上的内容,灯光太透太轻,冷巴巴的,没有一点温度,就像是这张纸面上的小人,脸上还没有表情,最重要的一步,终究还是需要她来决定。从她加入苍鹰,她与赛特的缘分就开始了,她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合格的老师,但任何事情她都愿意为这个孩子去尝试,即使是第一次,即使是很多次。沃尔夫冈前辈说得对,作为教官,就要一直保护这些孩子,到她们突破自己,到她们成年,到她们成为真正的封印者,成为真正的人。
“应该是……笑着的吧。”白说。
“会笑得很幸福,很满足。”
“赛特要长大了,虽然她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去走。”
“但我希望她会笑着,幸福地走下去。”
在那个夕阳里,索玛举着缝补好的新手偶跑向赛特。红发的国王正坐在守卫城花园的一角,研究怎么从贩卖机里取出菠萝包。
白站在不远处,她看着索玛跑过去,蹲在赛特的面前。今天的夕阳真好,橙红色的光,全部洒在那个孩子的身旁。
“国王殿下——”索玛熟练地活动着手指。
“好久不见啦!”
“你在做什么呀,开心心?”赛特搓着手中的硬币,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还无法适应。
“是我呀,我是安娜。”
“呃呜……”国王哽了一下,她挪动了一下身形,坐端正。
“接下来有一场很重要的考试呢,国王殿下。”
“嗯嗯……”
“要好好加油哦。”
“可是我……”
“只有国王变得强大,才能保护好自己的臣子和国民哦!”
“我……”
“所以我希望国王大人一定要一直往前走,任何时候都不要气馁,因为你是国王呢!”
“可是白说,”赛特抹了抹眼角:“白总是说,我要长大了。”
“我长大了,安娜却不能长大。”
“……”
安娜的手偶顿了一下,时间停滞了一瞬,这个万物静止的一秒钟里,赛特的眼中只有安娜,而那颗纽扣里,也清清楚楚的倒映着一个赛特,一个再也无法回头,因为背后空空如也的战士。
“我呢……”手偶动了动:“一直和国王大人在一起。”
“一直一直在一起。”
“我们是一体的。”
“我们……是一体的。”赛特挺了挺腰板,她睁大了眼睛,夕阳的光涌泄下来。
“所以你长大了,我也长大了。”
“安娜也,长大了!”
“是的,接下来的考试,让我们好好的表现吧!”
“嗯嗯!”
“因为我们都长大了呢!”
“嗯嗯!!”
白转身离开了守卫城的花园,她的心情在这一刻,很复杂。仿佛她一直以来教导的孩子,不是赛特一个,从开始到现在,都是两个。
而现在,赛特最终活成了她,就仿佛安娜还一直活着。
最后的最后,变成了她。
后记。
“沃尔夫冈老师。”露娜将面包片放在餐盘中,熟练的涂抹着花生酱。
“你也是因为失去了重要的东西,而得到成长,成为一名优秀的特工的吗?”
“……”沃尔夫冈张了张嘴,手中的咖啡冒着热气,腾升到他的眼睛中。
“很多。”最后,男人说:“人总要背负着什么走下去,到了最后,自己的身上说不定就有了他的影子。”
“夜间的训练取消了。”
“是要准备等赛特回来吗!精英特工庆祝会——什么的?”
“但白天的训练可不能偷懒,我还要检查你和索玛的功课……想想就头大。”
“快去训练,白在楼下等着你们。”
“好——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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